暗香浮動月黃昏

　　我們到底要不要生養小孩？這是我們這一世代，已經到了斷下決定的時刻

了。我們這些「六年級生」，大約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人生方向逐漸確定，工

作多多少少也有眉目。有的人剛進入婚姻生活，有的人結婚了兩三年，有的人還

在尋覓對象。但共通的課題是，我們到底要不要生小孩？再不生，我們也面臨時

間默默的壓力，逐漸步入中年生活。這很像先前讀過一位年輕作家的體悟，「這

是最後點餐時刻」，好似限時餐廳最後一次可以點餐的機會，再不決定，就錯過

人生的風景一般。


　　這也許誇大了決定的重要性。在現今尖端醫學之下，什麼時間點懷孕，似乎

不成問題。自己懷不了的，還有新台幣可以幫忙。先前某富家子弟一口氣生出三

個小孩，全賴生殖科技與代理孕母。在這樣的時代，我們還能說有什麼不可能的

事？


　　但，到底要不要生養小孩？


　　沒錯，確實很難決定。

　　個人認為最要緊的反而是擁有健康的心態。與另外一半商量好決定要懷孕之

後，除了努力做人、看看相關書籍、問問已有育兒經驗的親朋好友之外，最重要

的是開放的態度，彈性面對所有育兒狀況。因為每一個小孩都是獨一無二的，別

人覺得有用的方法，在一些小孩上可能沒有什麼用處。嬰孩們也經常不會照書上

說的發展，一個月時會做什麼，兩個月時會做什麼。有一些能力就是超前，但有

一些能力卻是落後的。落後是為了超前，蹲下是為了跳起，小小的落後根本微不

足道，父母其實都不用過度擔憂。


　　以我們自己而言，擁有同卵雙胞胎完全是老天決定、大出意料之外。我們從

未思考過雙胞胎這個選項。我們夫妻倆只想先生一個就好，一個先慢慢養大，能

養育一個小孩也不容易，好好照顧好一個就好，要不要老二就再說。而且家裡空

間算小，生養一個應該差不多了。誰知道初期產檢時，超音波一掃，出現了兩個

心跳，送子娘娘一次就送來兩個。產檢的醫師很興奮，好像抽中大獎一般。


　　但對於我們而言，這完全是全新體驗。回想過去的生活經驗，對於雙胞胎是

很陌生的，走在路上都很少遇過雙胞胎，連吃飯都沒吃過雙黃蛋了，何況是自己

生、自己養。老實說，剛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們完全沒有任何概念，一次生兩個

到底是什麼狀況？天外就是飛來一筆，自己也沒個準。不過，這也很難準備就是，

一次就要抽中籤王的機率是千分之四，這是自然懷孕本來就有的驚喜與變異。後

來跟一些親朋好友們聊天，才知道上一代更是辛苦。以前產檢的過程很少使用超

音波，很多人都是到孩子出生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懷了雙胞胎（「醫生啊，怎麼

我生完之後肚子還是大大的，還有感覺要生？」「我再看看，是要再生沒錯，因

為，還—有—一—個—啊！」）。


　　妻子常開玩笑說這是增額錄取，已經超過預定錄取名額了，被迫要接受兩個

孩子。閻羅王可能覺得我們生活過得還算不錯，多送一個到府上應該不成問題，

大筆一揮，就免費奉送一子。


　　長遠看來，生活並無所謂好壞，有時候有快樂，有時候也是會抱怨。就是找

到一個平衡點，每一個人、每一個家庭都是慢慢地往那個點前進。在這裡所能說

的，只是擁有小孩的人生，確實有不同的樂趣和苦難。這是旁觀的人，永遠永遠

無法體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