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動月黃昏

　　母乳到底能否促進智力發展？這是一個爭論已久的話題。在新聞媒體的推波

助瀾之下，智力常常成為焦點。但在討論這項議題時，個人認為應該將這個問題

的不同層次分開來談，才有助於釐清事實。


　　本文只站在科學角度，討論是否有足夠的證據確認母乳真的可以促進智力發

展。其餘政府政策與親子情感問題不在本篇討論範圍，其他問題只會讓事情複雜

化，並且偏離原始本意。

　　我找到這一篇的過程並無想像中困難，因為這個議題存在已久，很多資料庫

都有相關研究，有的直接就提供pdf檔，算是相當幸運的事。最後選中這一篇是

2013年七月發表的，年份非常新，可以算是發燙的即時回饋。這篇是非常嚴謹

的回顧性研究，作者群做得很仔細，完全按照後設研究的方法學去進行探討。若

對於英文理解還算可以應付的話，個人相當鼓勵家長們自己下載之後閱讀一番

（這是屬於開放性資料，不需要再付費）。但不要被嚇到了，乍看之下一共有三

十頁，但是裡面有21頁是過去相關研究的統整，所以實際內容扣掉參考文獻部

分最後只有六頁而已。


　　這篇文章一共回顧了84個研究，回顧時間點至2013年四月為止。以研究的

立場來看，這群人相當用心，幾乎將所有相關的文獻搜尋過一遍，最後才做出結

論。這樣所形成地暫時性結果非常具有說服力，而且新鮮即時，就像是剛撈到的

魚，馬上煮來吃一樣。


　　作者群在引言介紹時先說明這一類研究的困境。主要的困難點在於無法完全

隨機分派。因為餵母奶這件事情在研究之前，父母親就已經先決定好以怎麼哺育

小孩。在研究倫理上無法真的去操弄這件事，不可能冷血到完全隨機的分成兩

組，一組吃母奶，另一組吃配方奶。研究者當然要尊重父母的決定，即使這樣會

在研究上會形成混淆變項。這些混淆變項包含社經地位、父母親的教育程度、出

生時體重、母親懷孕時的年齡、出生順序與性別。不過也不是不能解決這件事，

只要用手足配對的研究方式就可減低混淆：在同樣的社經地位與父母狀態之下，

一個小孩是餵母奶，另一個小孩是餵配方奶。但是這樣研究還太少，無法說明什

麼。其實認真想想應該是真要這麼做的話會讓研究難度變大，你光要篩選出這樣

的家庭就要尋找很長一段時間。


　　另外此回顧研究也排除了一些不適合納入的個案，包含早產兒、認知能力的

評估不客觀（以不精確的學校學業成績或父母報告來評斷）、飲食習慣沒有從一

出生就開始監控。以我們家的小孩為例，就不能放進來，一來她們早產一個月，

二來她們母奶、配方奶同時都在喝。


　　若以母奶與智力的相關程度來看，在84個研究中，28個有正相關；21個沒

有相關；18個是一開始為正相關，但經過控制混淆變項後，卻變成負相關；17

個是一開始為正相關，之後經過控制混淆變項，其正相關變弱，但仍有顯著。簡

單的說，有正相關結果的研究一共有45個，沒有相關或負相關的有39個，也就

是大約一半一半。餵食母奶與智力並沒有預期的效果，若真的有效用的話，就不

會只有大約百分之五十的孩子有效果。


　　作者群又用另一個角度來分析資料，提供不同的思考。若將所有研究分成已

開發與開發中國家來做比較，百分之85的研究來自已開發國家，百分之15來自

開發中國家。在這些資料中，開發中國家沒有相關或負相關的比例兩倍於已開發

國家（61％ vs 37％）。說白話一點，若喝母奶真的可以影響智力的話，在不同

時空背景之下都會發生，沒有道理在開發中國家，其相關就要下降。這是很殘酷

的科學事實，只要出生於開發中國家，不管家長做什麼努力，效果都會打折扣。


　　總結來說，母乳對於智力並沒有直接影響，對兒童智力最大的影響主要來自

母親的智能與社經地位的效果。研究者也很好心的提醒大家，若未來要從事相關

研究，最好要先控制父母的智力與手足配對方式。


　　很有趣的是，在文章最後作者們順帶打了別人一拳。在懷孕期間，服用長鏈

多元不飽和脂肪酸（long chain polyunsaturated fatty acids; PUFAs）是沒用的，因

為無助於幼兒腦部發展。也就是坊間所說的深海魚油等等健康食品，還是少碰為

妙吧！


    看完之後，最深刻的感想是，看一千則不知是真是假的網路消息，還不如好

好唸一篇回顧性論文！而這篇研究給予新手父母最大的啟示是，小孩有母奶喝當

然不錯，但因為種種條件限制而需餵食配方奶的話，家長也不用過度擔憂，可能

會多花一點奶粉錢而已，但在智力上不會因為這樣而跟不上別人。想要自己小孩

的智力變高？前提是自己的智力要夠高才行！父母自己都跳不高了，千萬別奢望

孩子會飛啊！



文獻資料：
Walfisch A, Sermer C, Cressman A, et al. Breast milk and cognitive
development—the role of confounders: a systematic review. BMJ Open 2013;3:
e003259. doi:10.1136/bmjopen-2013-0032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