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動月黃昏

　　最近李安拍了〈色戒〉這部片，紅透半邊天，估計還會再拿下不少大獎。媒

體諸公們則圍繞著露蛋與露毛的議題上打轉，每天見報的都是有沒有露點有沒有

裸體有沒有限制級等等，看了只能覺得人的氣度真的決定了高度，「飽食終日，

無所用心，難矣哉！」


　　我除了對電影即將上映一事深感興趣之外，也對這部片的原著小說深感好

奇。它是收在張愛玲的《惘然記》的一個中篇，我在一個偶然的情況下看到它。

看完之後，第一個感想是不愧是張氏小說。登場人物之多，要在短短四十幾頁的

篇幅中就駕馭得當是件不容易的事。而且裡面寫得隱微，寫得含蓄，寫得霧裡看

花，稍縱即逝，不仔細玩味，難見真章。一般人引頸企盼灑狗血似的場面完全沒

出現，只用兩句話就活化了整篇小說，一為「通往女人的心的是陰道」，另一為

「快走」。女人的情愛最終影響了定局，一句低聲輕喚改變了時局。


　　李安的片子我猜起承轉合畫龍點睛就全靠這兩句了。


　　這兩句話來得是時候，猶如下起了即時雨。要在傳統的大包袱中探究女人的

情慾甚至是性慾是難如上青天的事。假如女人又因為情慾的影響，而壞了所謂的

保家衛國的大義，豈止是千夫所指就能了事？寫這部小說或拍這部片不只是需要

勇氣而已，這是面對沈重生命的大哉問！情愛與家國，孰輕？孰重？


　　走筆至此，只能對〈色戒〉一題拍案叫絕，到底該戒的是色？還是該引以為

戒的是人？是男人該小心？還是女人該當心？到底女人冷血，還是熱情？最毒的

可真是婦人心？若真是如此，在愛情的路上，女人可曾擁有絕對的主導權？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此句果真成為千古絕唱，也成為小

說與電影之最佳註腳。